对人类归宿的思考片段

永恒的宇宙,你将给予人类什么样的目标?

我不知道对于人类来说归宿到底意味着什么,它是一个终结?还是一个开始?它是永恒的?还是暂时的?归宿就是当个体的存在已经不能再保证它本身的实在时为个体寻找其脱离原先实在后的存在方式。对人类来说,实在意味着一切,他关心存在吗?当人的实在快要终结时,他难道不应该思考自己存在的去向,甚至当他还没有必要考虑这个问题时时候,这个问题对他已经十分迫切,十分有趣了。

对于存在来说,我们不能不说它就是永恒的属性之一。它没有始终,向一条长长的直线一样永远找不到它的永恒性,或者即或能的话,只能依靠我们的悟性来隐隐约约地与存在并肩,倾听存在对它的本质的诉说。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可以把这一个特性作为理解一切的前提,因此它就是先验的,因为经验之物都是实在者;存在先于现象的实在,实在只能是存在特殊的映象。

实在的短暂性乃我们不得不考虑它的归宿的原因,实在乃存在属性的外化,但我们可以否定实在,因为它的本质就是被否定的,但绝不能否定它的本身属性的一般性与脱离实在而存在的可能性。因此确切的说,寻找实在的归宿就是寻找它的本身属性的归宿,就像我们不需要考虑石头的归宿一样。

人的属性是什么呢?是灵魂的实在还是实在的灵魂?

我们为什么要对灵魂敬而远之呢?人类常常背离自己的秉性而寻找自己根本不关心的东西。这一切最终必须面对一个前提:那就是灵魂的去向。我们不必考虑它的来由,因为它已经存在;但它的未来却并不明晰,需要我们的预言。灵魂之为灵魂就在于它能感知自己的存在并思考自己的存在,如果我意识到我的存在,那说明我是有灵魂的。灵魂作为存在的固有属性,当它的实在已成虚无,而作为存在的不可虚无性又迫使它在实在之终结后自身却不可能走向终结,它会有另外的世界,这就是它的归宿。

如果有的话,那人的归宿又是什么呢?

在基督徒的眼中,人死后灵魂将会去三个地方中的任意一个:地狱——炼狱——天堂。我们从但丁的长诗中能清晰真切地感受到这三个世界;在佛教徒的眼中,人的最理想的归宿就是涅磐,那时人超越了痛苦的轮回,成为了真正的“自在之物”;黑格尔是信仰他独具特色的三段论的,最后得出结论:世界精神是一切的终点;尼采则颇具东方气息,他创立了“永恒轮回”说,人所摆脱不了的轮回就是他的归宿;曹雪芹说:“树倒猢狲散,落的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到头来只为他人作嫁衣裳。”人的悲哀就在于他不肯去故乡,而只是在他乡嘶哄,以至“自问孤鸿何处去,不知身世自悠悠。”

无论如何,每个人对归宿都有自己的理解。这不仅仅是人死以后的事,它与死没有必然的联系。我们只是寻找可以把自己灵魂的一切深情,痛苦,狂喜与失望寄托到它那儿的一个处所。如果这样,尽管每个人心中的这个地方是不一样的,但它这时都成了我们的信仰。

对人的归宿的确定无疑的把握就是人的信仰。

人可以分为有信仰的人和没有信仰的人,前者只关心人的实在,而后者则关心人的存在。前者生存的唯一目的是得到满足,而满足的标准不是确定无疑的,因此他生活的特别努力,却很痛苦;后者目标仅仅是得到幸福,在他看来幸福的标准是唯一的,因此他的生活确定而从容。

当人的内心从来没有考虑反省,对民族的反省,对人类的反省,他就根本不会有信仰。他的灵魂像是被抛弃的天鹅,飘无定所,而他本身也不过在一生中作毫无意义的“布朗运动”。信仰可以使复杂的东西变得简单起来,可以使模糊的东西变得清晰起来。它是人对自我的爱,这深沉的爱决不止一生的享受,决不止短暂的荣华;信仰所关注的是人的命运,当它把人的命运把握时,生命对我们来说就不再复杂了。是的,它原本就不是复杂的。叔本华鼓励人去死,那是错的。他仅仅把归宿看成是死后的事,但在人的生命中他还有东西必须找到寄托。爱情,理想与自我实现的被承认是人的一生中最重要的三件事,在信仰的支持下,我们必须努力做到,否则我们的结果是不完美的。

哲学的人的实现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这取决于人对哲学的兴趣。但我们不能否认,一个有信仰的人当他真诚的对待自己的信仰时,他离哲学已经不远了,换一种说法,就是完美的人。信仰对于有信仰的人而言是生命的终结,但信仰的终结最终成为了哲学。只有哲学能够回答,人的真正归宿是什么。那不是一座冰冷的坟墓,那是永远的宁静,那是谦卑和自省所营造的人的灵魂最虔诚的殿堂。我们的内心在那里,他仍然跳动着,我们的思想在那里,他仍然思考着。存在延续着他自己,就在这里,因为哲学是永恒的。

有信仰的人中,或者对此确信无疑,或者仅仅是不屑一顾。他们必须面对如何协调自己现实的实在与非现实的后实在状态的冲突,为此他们会使用不同的方法:禁欲与纵欲。前者是对后实在的信仰有极高的责任,他希望自己的行为不致使自己多年之后内疚不已,一个人只能做他良知允许他做的人,而他必须控制自己良知的宽容界限使它能够对自己的信仰毫无亵渎与污辱,这种人被世人称为信道者,但无论如何他们做到了常人不能做到的事。一个人对自己行为的支配难道需要担心他人的议论吗?无论何时,无论你如何盲目地嘲讽他们,过度的纵欲都是对自我的背叛。纵欲者认为不需要对后实在的信仰承担任何责任,而现实的实在又是短暂的,那他必须在它还未消失前尽情消受它,或者蹂躏它。于是在这时有信仰的人甚至比没有信仰的人可怕,如果后者是吝啬人的话,那前者就是醉鬼;后者认为现实的自我就是一切,因此竭力想保护它;前者真好相反,认为现实是虚无缥缈的,根本没有必要保护它。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这是信仰的两个极端,它在一些人身上显现必然会使他们分化,这正是人的归宿最令人费解的问题。

那我们到底该不该相信它?如果相信它的话,如何避免信仰悲剧的发生?如果不发生的话,你能找到人生更好的归宿吗?我们应不应该时刻反省内心,我们到底能不能超越实在的自我,难道有可能就因为一个棘手的节点而造成整个信仰体系的崩溃,使人的最终走向重新暗淡无光,使人类仍然在黑暗中毫无意义地度过一生,而他最终会停留在哪我们却一无所知吗?是恐惧还是向往,是信仰带给我们的对生的毁灭的恐惧还是死的来临的向往?那支配一切的存在为什么不在人类困惑的时候向他提供一点足以使他片刻安息的线索呢?难道人类在毫无意义地走完自己的行程时当他还无法将自己的感受,自己灵魂所看到的一切传递给依然对自己的归宿没有明确看法的后来者时忽然坠入自己一无所知的深渊吗?无论这深渊是天堂还是地狱。

上帝﹗人类是脆弱的,他是好问的,如果你有慈悲的话,那让他知道你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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