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篇七:康斯坦茨?

从古至今的音乐家(其实也包括其他各种家),除了极个别的例外,几乎全都不是女的。对于大多数音乐家来说,他们的妻子都淹没在了历史的尘埃和她们老公的声名之下,被人记住的寥若晨星。平时偶尔会被提起的可能就是那些顶尖的音乐家的老婆了,因为她们的老公太过出名,所以连带她们曝光率也多一些。

但是音乐家又大多有这么一个癖好:单身主义。所以我们若要考察那些顶尖音乐家的另一半,百分之九十是Unavailable的状态。只有少数几个人比如巴赫,莫扎特和瓦格纳总算留恋一些世俗的生活,结婚生子,有的人还生出好多音乐家。这三个人,其老婆和对老婆的态度又各不相同。巴赫娶妻纯粹是为了成家立业,和当时一般人娶老婆的初衷没什么两样。他有两任老婆,第一个仙逝后,马上填上二房,可能仅仅就是为了凑数,那么多孩子,总不能他自己带吧?莫扎特倒比较像现在的人,崇尚自由恋爱,他当初之所以死死留在维也纳,就是因为这个地方有他喜欢的女人,虽然那个女人不喜欢他,嫁给了另一个人,他还是把对这个女人的感情移情到了她妹妹康斯坦茨的身上,然后向她求爱,结婚,生子,过了好多年日子。瓦格纳这人,就不说了,就像评论家说古尔德那样:他只能被“敬仰”,不能被模仿。

这里单说莫扎特和他的老婆康斯坦茨,从现在留下的一副她的画像来看,她还算是端庄典雅,长相虽不说惊艳,还是做到了看着舒服。当然,长相并不重要,反而一个男人选妻子,一方面不能找太丑的,另一方面也不能找太漂亮的,而应该是那种虽然看着平常但是大方得体的女人。轻浮的女人长的也轻浮,她既然都那么轻浮,男人也没必要根她认真。

莫扎特和康斯坦茨是怎么就凑成一对了?这个时候不管我们愿不愿意提,还是不得不说说莫扎特和康斯坦茨的姐姐阿洛西娅的那些事。如果莫扎特一生中对哪个女人非常倾心的话,那这个女人当属阿洛西娅了,一个旅馆女老板(莫扎特是她的房客)的大女儿。这个大女儿要说也不是没有一技之长,她唱歌唱得很好,莫扎特又是搞音乐的,所以由对她的声音的兴趣发展到对她人的兴趣也是很正常的。但是,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即使对莫扎特这种天才也不例外,谁让他生在这个世界上呢?按我们现在的看法,莫扎特喜欢上一个女人,那女人不得乐疯了,有这个天才愿意要她,不是自己祖坟冒烟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还不快先麻溜地去准备嫁妆把这个金龟婿拴住了?可悲的是,这仅仅是我们现代人的看法,那个时候的人可不这样想,这些人就包括这个阿洛西娅。在他看来,莫扎特就是一个穷酸的流浪音乐家,长相平常,平时做风估计也没啥男子汉气概,绝不像是那种可以托付终生的人,于是她选择了另一个人当老公,相当于把莫扎特甩了。

莫扎特知道之后,很是伤心了一把。他对这个女人的确是有真感情的,我猜他最后找康斯坦茨,可能就是把对她姐姐的感情转移到了她身上。甚至,都没有转移,他和阿洛西娅的妹妹结婚,可能就是为了能够经常见到阿洛西娅。不管怎么说,莫扎特对康斯坦茨的感情,总是打了很多折扣的。也许从他们生孩子的频率来看,莫扎特并没有忽视他的妻子,反而极其重视,但是另一方面,从现在刘留下的作品来看,莫扎特为阿洛西娅写了很多音乐,但是却很少给康斯坦茨写音乐,似乎又可以推知莫扎特对他妻子的兴趣也仅仅停留在肉体的层面。

当然,感情不是不能培养的。但是莫扎特死的时候,康斯坦茨不再身边,他下葬的时候,她仍旧不在身边,以至于没人记得莫扎特到底埋在了哪里。从这些细节看,康斯坦茨和莫扎特的感情终其整个婚姻,怕是没有什么热情,甚至可能越来越冷。一个妻子如果对丈夫还有点感情的话,哪怕有病在身,也不会不看着他下葬。他们的婚姻,从现在的记载来看,只能说平平淡淡,没有什么波澜,似乎谁也不在乎谁。没有波澜比如离婚,吵架之类的行为,我觉得一个原因是莫扎特太忙,腾不出时间来考虑这些事情,另一个原因是康斯坦茨在婚姻的很大部分时间,是不和莫扎特在一起的,而是去“疗养”,有人说她是去会情夫,这个也不是没有可能。

康斯坦茨对音乐没有兴趣,不像她的姐姐,可以唱唱歌,所以莫扎特不给她写音乐也是正常的,估计写了也是对牛弹琴。不过这个还是不能成为他们感情状况的原因,如果康斯坦茨在生活中表现的很好,莫扎特毕竟也是凡人,不会不对她感激,可能也会为她好好写音乐。但是从现在莫札特的传记我依稀能看出莫扎特对康斯坦茨的不满。比如结婚后莫扎特发现她很轻浮,莫扎特不得不向个小家子气的男人那样告诫她不要和其他男人玩那些尺度过大的游戏,不过貌似康斯坦茨并没有因此收敛,不能当着莫扎特的面玩,就去其他地方玩,这可能也是她要去“疗养”的原因之一吧。还有,莫扎特的收入颇丰厚,但是一生却很清贫,为什么?很多被他老婆挥霍完了,单单就一个“疗养”,估计都花费很多。一个男人自己辛辛苦苦挣得钱被老婆花地那么HIGH,心理甚至实际上没有抱怨是不可能的。莫扎特不会持家理财,但是他有自己的更重要的工作,而康斯坦茨作为一个主妇,她既然没有自己老公的才华,就该理所当然得做老公的贤内助,把家里收拾的温暖别致,为老公打点好他们的财产,但是她没有做到这些。莫扎特不会,她也拒绝为他做。莫扎特如果还有点人的直觉,心中的不满必然与日俱增。

当然,从现在的记载我们很难找到莫扎特和康斯坦茨情感变冷甚至奔溃的过程,我想原因就在于莫扎特的传记作者。

康斯坦茨在莫扎特死了之后,康斯坦次又结了一次婚,这次是和一个外交官。他就是莫扎特的第一个传记作家,为莫扎特立传,他的条件是得天独厚,因为自己的老婆就是莫扎特的前妻,很多第一手的资料岂不是探囊取物?但是,这也造成了第一个莫扎特传记客观性不足的潜在原因。既然是找康斯坦茨要莫扎特生活的细节,她肯定不会说她多么不懂持家,多么能败财这种给自己脸抹黑的事情,就算说了,估计这个外交官也不会说。第一个传记是这样,以后的那些传记都没有康斯坦茨这个资料库了,必然参考第一个传记,于是便一错再错,我们就看到了今天传记资料中莫扎特的婚姻平淡模糊的状态。其实我们只要再深入想想,如果康斯坦茨真的非常好,是个贤妻良母,她肯定会把这些说出来,人谁都不会隐瞒自己的好处,他的外交官老公也不会不写出来。而这些证据的缺失,恰恰可以证明她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而很多东西就隐藏这些沉默下面,可能连莫扎特都不知道。

我想莫扎特对妻子也不会全无感情,也不该遭受这样的待遇,你说巴赫对妻子的感情可能都不如莫扎特对康斯坦茨呢,不也寿终正寝了吗?而可怜的莫扎特,死的时候妻子都不在他身边。我们在听他写的那些浩瀚如大海一样的音乐的时候,如果想起他凡人生活中的这些心酸,也许多他的音乐之中的那些伤感和忧郁,会有更真实的理解。

最后补充一句:康斯坦茨的身体比莫扎特硬朗多了(需要疗养的是莫扎特),在莫扎特死后,她有多活了几十年。嫁给瑞典外交官之后,她竟然变成了一个贤妻良母,操持家务,相夫(没有教子,他们没有孩子)都不在话下,也没听说她每年去疗养。可见,女人,很多事情,她们是可以做的,不是能不能的问题,是愿不愿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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