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我24年2月考的CA Bar全满收官，顺利通过，就写一篇文章简单回顾一下我考CA Bar的历程，以后我还会再写一篇文章谈谈我的备考心得。
拿个美国律师执照，一直以来是我孜孜以求的职业里程碑，不仅仅是要证明自己普通法的功底，而且本身也是一个含金量很高的职业资产。但是对于没有美国JD或者LLM学位的中国律师，没有太多选择，大多只能考通过率很低的CA Bar，更热门、通过率更高的NY Bar一般考不了。我HKU JD毕业后，曾经尝试报名NY Bar，但是NY Bar要我提供PCLL的成绩单，因为它要求你证明至少3年的普通法学习经历。我已经不打算读PCLL了，只能放弃NY Bar，硬着头皮死磕CA Bar了。不过话说回来，CA Bar虽然难度大，但是含金量也高，而且加州高科技公司云集，我今后的执业也计划聚焦在IP方面，所以考CA Bar其实也更适合我。反倒是NY Bar，一般都是那些做IPO,资本市场的人适合去考，而且现在去美国读LLM的人几乎人手一个NY Bar，早就烂大街了。所以，我要是能把CA Bar考下来，其实更有竞争力。
1. Application portal 注册
第一步就是考生注册，这个注册程序比较简单，就是填一下基本的信息以及考生的种类（比如外国律师），然后提交219美金（针对外国律师）的申请费。
这一步比较麻烦的是针对不同考生种类要提交不同的证明文件，如果是以中国律师身份申请，那么就要提交当地律协的Letter of Good Standing（无违纪证明），这个可以到当地律协咨询，每个律协的程序不同，比如上海律协会直接提供中英文版，而北京律协则只提供中文版，需要自己再去找机构或公证处翻译。我在淘宝问了一下，如果公证+翻译需要500左右，感觉太贵了，就只找了一家翻译公司40块钱做了个翻译件，而且英文版我也是自己大改了一遍的，因为机构的翻译根本不会用行业术语，乱七八糟，完全没法用。拿到翻译机构的盖章翻译件后，我便预约快递寄送到洛杉矶CA Bar办公室。快递的选择，因人而异，网上看了一下，EMS太慢，容易寄丢，而联邦快递，DHL这些又太贵，基本500起，最后我选了顺丰快递，300出头，价格还算合理，事实证明质量也很好，仅仅一周就寄送到了。
但是我看到顺丰显示签收时，忽然收到一份CA Bar的邮件，提醒我提交Original certified translation to English，以为是不接受没有公证过的翻译件，我当时比较担心，如果是这样，那我还得再花500做个公证翻译，然后再花300寄过去，一下子又要损失小1000块，于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把中文版的无违纪证明和英文翻译邮件发送了一下，然后解释了一下，没想到3天之后，状态从Pending internal review变成了Approved。
2. 考试报名
完成考生注册后，就可以报名了。2023年美国通货膨胀，CA Bar的报名费暴涨，从原来的900美元直接涨到1500，加上一些杂项，报名2024年2月的考试花了我1690美元，真是心都在滴血，当时我暗自发誓，这么贵的考试，必须要一次通过。
3. 考试
我选择的考点是旧金山的Cow Palace，选这个考场，主要考虑一是方便，离旧金山国际机场近，其次，这个考点治安也比较好，它不在旧金山的downtown，而且2023年APEC期间旧金山针对流浪汉进行了一些清场，所以我过去的时候旧金山的总体治安和市容都还不错。但是考完后，很多人抱怨这个考场问题很大，比如太冷了，卫生间不够，监考人员不专业等等，但我考的时候并没觉得有什么，只是觉得这个考场和小学时那种几百人一起考试的情景差不多，我还暗自哂笑，竟然在2024年的美国都能体验一把小时候农村操场上几百人大考的盛况。
去美国一趟不容易，办好签证后，我提前半年就买了国泰航空的特价机票，香港-旧金山直飞往返票价才5900多港币，是非常划算的了，唯一的缺点就是开不了发票。同时也提前订了机场附件的Linden Avenue附件的Ramada酒店。加州大城市的公共交通很不发达，旧金山也不例外，我去之前就发愁怎么去酒店和考场，提前查了一下，发现有一班292公交可以去酒店。我2月26日凌晨从香港坐飞机，12个小时后于旧金山当地时间25号晚上8点落地，然后过海关，到Terminal 2 Lower level去等292号公交车，这班公交晚上一小时一班，因为过海关耽误了点时间，错过了9点49的那班，等了一个小时，10点50才坐上，到了预约的附近的Ramada酒店时，已经快12点了。
睡了一觉，第二天上午起来以后，才发现第一天的Essay虽然是机考，但还不是国内那种纯机考，还需要2B铅笔和签字笔，然后第二天的MBE还是那种老式的涂卡。我一直以为都是机考，所以根本没带2B铅笔，然后就有点慌，不过还好提前来了一天，就计划去看考场的时候顺便找找有没有卖文具的地方。
吃了点东西，就去看考场，还是坐292。这班公交很方便，它是沿着Bayshore Ave一直从旧金山机场直接到Downtown的渔人码头的，中间不仅路过我预约的酒店，也路过考场Cow Palace所在的Geneva Avenue。但是第一次来，还是不熟悉这边公共交通，因为这边的公交不报站，你得自己Stop request，本来看地图，也不远，但是我一开始不熟悉周边区域，导致我坐过了好几站，下车后自己又走了将近2个小时，步行到了Cow Palace，还好附近有一个One Dollar Tree店，正好买了一些2B铅笔，因为我也是昨天才发现MBE还是要涂卡的。然后又走到了Bayshore Ave坐上292，回了酒店，这班竟然有报站。当天晚上时差没倒过来，好久都没睡着。早上还是6点醒了，然后6点半去退房，本来计划打个Uber，结果昨天买的境外流量根本没有用，最后还是搭了292公交，不过这次我对周边已经比较熟悉了，而且手机的定位没有网还能用，所以没有坐过站，到了Geneva avenue，下车我直接走到Cow Palace。
去了之后人已经很多，有老有少（还有拄着拐杖的老大爷，目测70+），有男有女，有黑有白，也有几副国人面孔。这个考场的确很有中国90年代风格，分南北两个Hall，各自有几百号人考，考生的东西就放在考场外的大厅里。我在South hall，上午考三个Essay，笔记本电脑机考，但是考题还是纸质的，考场网络是断的，需要考完再手动上传答案。上午考完，中午就在Cow Palace的大操场里站着吃点东西，听旁边两个人闲聊，都说这次是Second time，应该考2月这波的repeater很多。下午继续考两个Essay和一个PT。感觉Essay做的还可以，每个题目都写到了8000以上的字符，但是PT感觉时间不够，虽然比Essay多出半小时，但是最后只写了7000多不到8000的字符，时间就不够了，抄Library里的Rules时用的时间太多，感觉自己事实部分，应用地不够充分。
第一天下午考完，人直接都burn out了，连屁股都觉得痛。然后坐292回来，今晚订的酒店是华美达隔壁的Airport Inn，多了100，但是里面的设施更好一些。但是还是没有倒时差成功，估计最后也是没睡够2-3小时，起来还是很困。
28号上午、下午各考100道MBE题目，总共200道。上午的时候很困，做到后面，都快支撑不住，想睡觉了。下午感觉更好一些，可能是中午喝了点红牛，考前还闭目养神了一会，感觉发挥比上午好，感觉题目很简单，时间也刚刚好，三个小时，能够提前10分钟做完，还能检查一下。总体感觉，虽然时差没倒过来，但是发挥还算正常，没碰到太难的题目，应该可以通过。
晚上考完，就在回去路上一个华人超市买了瓶水，老板娘主动用中文搭话，说最近附近总看到我，长得很斯文，很聪明的样子，问我是在干什么。然后还是坐292，直接到了旧金山国际机场，我还有很多事情，就在机场做吧，反正也睡不着。舍不得一晚将近1000的房费，当晚就在机场找了个餐厅外面的长凳睡了，竟然睡得比酒店都好，前两晚在酒店都失眠了，在机场我竟然一觉睡到了天亮。
回程的航班是29号晚上，29号白天也没啥事，我就从机场坐292一直坐到旧金山Downtown去逛了逛。292号公交这次真是我的大帮手，给我提供了极大的便利，没有它，我是寸步难行，有了它，我顺利考完了试，还能去旧金山景点去玩。这个公交的终点站就是渔人码头附近的Durham & Washington街，我就从Pier 1沿着海岸逛，一直逛到最著名的39号码头，那里可以看到金门大桥，但是太远了，还有5 miles多的距离，背着书包很重，就决定不去了。这个旅游点也有一些小店之类的，一路发现很多带小孩子的旅行团。本来想去那里一个叫In and Out的汉堡店买点吃的，结果门口排满了小孩，我也懒得排队了，就去附近711买了个鸡肉卷，很难吃。结果回国之后，才发现In and Out是个加州有名的汉堡店，而且只在加州能吃到，后悔不已，早知道多排几分钟队了。
吃了711令人作呕的鸡肉卷，又去Downtown看了看，就是旧金山的Financial district，大银行，奢侈品店都在这个区，店门都焊着大铁门，然后门口保安都是黑人，看来旧金山治安的确不堪啊。一路上的确能看到很多流浪汉，还有个神经病，一直和空气说话。最后去了那个提前找过的Argonaut旧书店，这个书店竟然反锁着，需要敲门里面的店员会过来开门，看来是被这里的治安整怕了。我稍微看了看，有不少老书，但是太贵，买不起，空手而回。然后也下午了，就还是坐292回机场了，到机场时已经下午4点多了。在机场等了几个小时，晚上10左右开始登机，回程用时比去程要长，需要15个小时，去的时候只用了12个小时。
4. 成绩
官方公布的2月出成绩日期是5月3日（太平洋时间），北京时间是5月4日上午9点。等待时间，差不多2个多月，经历了英国的SQE2长达半年的等待之后，这个时间也不是那么长，很快就过去了。时间很快就到了四月底，CA Bar曾经给一部分考生发了一封语气暧昧的邮件，大意是2月考试即将出分，请考生注意满足加州执业的其他条件，这个邮件引发了Reddit社区里一波的骚动，很多人纷纷分析这个邮件是否和通过与否有关，讨论了好多天。我当时没有收到这个邮件（一周后也收到了），心情顿时暗淡不少。CA Bar这么难的考试，我一个外国人怎么会一次通过呢，很多美国读完法学院的人都是考三四次才通过的，考七八次的也不少见，最多一个好像考了40次才通过，我不相信我一次就能过。所以，我早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准备好出成绩如果没通过，立刻报名7月的考试，只是想想再来一次的话，报名费，机票，酒店，以及刷题软件费用，加起来又是三四万的成本，还不算准备过程中的时间和精力的付出，想想心就在滴血。
转眼到了5月4号早上9点，我又做了一遍没过的心里建设，然后打开CA Bar个人账号，赫然发现Pass，我竟然通过了！！！我竟然一战就通过了！！！整整一天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CA Bar作为美国所有州里最难考的Bar，当地ABA法学院毕业生考几次才过都是寻常的事情，更别说没有美国法律背景的中国律师，考四五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我一次就通过，也没报什么辅导班，真的是可以拿出来吹一辈子的牛逼了。看了看Reddit社区里的讨论，竟然自始至终没有发现有一次就通过的，通过的都是考了至少2次，还有很多考了几次都还挂了的，这么对比一下，发现我是真他娘的厉害啊，我自己都佩服自己，我真的应该为自己自豪！
5. 结语
自从2014年开始准备国内的司法考试以来，整整十年了，为了在法律行业立足，考了很多的执业考试，CA Bar还是第一次考的如此顺利的，从去年12月开始准备，到2月考试，大约就是3个月准备，而且也不是脱产准备，只有2月春节期间我凑出了差不多3周的时间全力备考（为了全力备考，都没有回老家过年），现在看来这个策略是有效的，这种考试就得一鼓作气给过了。之前司法考试就搞得很拖泥带水，也是考的最痛苦的，好像考了有5次才通过，从旧的司法考试一直考到新的法考，惨不忍睹。而英国的QLTS-SQE，虽然没有二战，但是期间经历了新冠，还有QLTS的改革，也是拖了4年才考过，只有这次CA Bar半年时间便高效通过，而且没有报任何辅导班（我觉得我的经验以后可以卖课去了）。但是，可以确定，以后CA Bar将是我手里的律师资格中最值钱的一个。
最后梳理一下考CA Bar的成本，资格审查219美元，报名费1694美元，旧金山往返机票5922港币，酒店2000人民币，MBE题库399美元，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费用，大约花了35000人民币，这个成本其实还好，但是仅仅是我一战通过的成本。如果还要二战，三战，那么每次都要这么来一次，一般人真的就吃不消了。所以，我真的很为自己自豪，一战高效通过CA Bar，不仅仅反应的是我的实力和美国法的功底，其实也是给自己省了一大笔钱，以及价值无法估量的时间和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