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买了三张马克拉斯指挥苏格兰室内乐团在Telarc录制的莫扎特交响曲，马克拉斯的莫扎特，清丽典雅，也算是经典版本之一了，我是在大学时期听了他指挥的几首小夜曲，然后喜欢上这位澳大利亚指挥家的莫扎特的。之前中图曾经打折白菜价出一批Telarc的唱片，记得是每张才20元，我就是那会买了后来让我爱不释手的小夜曲，以及2张和奥康纳合作的钢琴协奏曲。后来陆续把钢琴协奏曲和小夜曲给凑齐了。此外，马克拉斯在Telarc还录制了全套的莫扎特交响曲，最近我才在淘宝上陆续收了几张，但也没有收全。此时，我的心里也在感慨，直到现在，我还没实现CD自由。
小时候喜欢读书，但家里穷，买不起书，只能借亲戚家的书，遑论买书自由。当然，穷归穷，但是家教还是有的，有一次我借亲戚家的一套历史书籍，好像是关于春秋战国的，我妈妈特意嘱咐我包上书皮，不要把人家的书弄脏。我就小心翼翼地给这套书用报纸包上书皮，每天都拿出来读，读完之后，就藏到家里的衣柜了，以防被弄脏。后来稍微有点零用钱了，我都是一有钱就去买书，那时真是买一本，读一本，读完一本，才会去买下一本。
CD也是，记得大学的时候，一开始迷上古典音乐时，也是囊中羞涩，攒了一学期的钱，花900块钱到中关村（那会可能刘强东还在里面摆摊）买了一台松下的随声听。然后那时还不用淘宝，一张正价的古典CD，都要132，中价版的要99，我每次买都只能咬紧牙关买一张，买回来之后，反复地听，听了好多遍之后，然后一边继续攒钱，才可能买下一张。那个时候，是我人生中迄今为止唯一一次“上瘾”的时候，真的就是稍微一有点钱，就去买了CD，然后我可以吃方便面，吃白菜根，这样持续了2年左右。后来我还开玩笑，要是那会用那些买CD的钱去追求女生，说不定也早早结婚生娃了。
还好，这个“瘾”是自限的，等我把大多曲目都买齐了，瘾也就退了，后来由于搬家、出国等原因，还卖掉一些。庆幸的是，我没有继续沉迷于发烧器材，毕竟这个太烧钱，或者我都没资格上这个瘾。那个时候买的那几百张CD构成了我现在收藏的唱片的主体，时常还拿出来听听。时光真如白驹过隙，谁承想都已经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我直到最近才组装了一套正式的音响系统。
现在相比之前，境况已经好了很多，至少不管是书，还是CD，至少买的时候不用再以吃糠咽菜作为代价。但是另一方面，现在却再没有小时候那种读书或者听CD的感觉了。那会虽然囊中匮乏，但是每一本书，每一张CD，我都用心去读，用心去听，把里面的知识和音乐变成属于自己的一部分，现在我却再没有时间去好好读一本书或者听一张CD，尽管家里的书柜里摆满了书籍和CD。可能，那个时候，我虽然清贫，但是仍旧很清高，每天都享受着卢梭式的“慵懒”，沉浸在无用而有趣的乐趣中。
十几年之后的我，终于被卷入生活的车轮之中，离读大学时期那个不接地气的书生越来越远，也导致我虽然有钱买书、买CD了，但却再没有时间好好静下来读书、听CD了。虽然，我觉得现在的自己，变得越来越俗气，但是其实我现在最奢望的是找个整天的时间，什么都不想，坐下来读几篇古文，听几首莫扎特、勃拉姆斯的音乐。
现代的人，学历越来越高，但是整个社会非常诡异地弥散着一种反智和蔑视读书的风气，宋代以尊重读书人著称，但并不像现代这样把读书当成求名求利的幌子。宋代的人，那是真的喜欢读书，官居宰相的人，一生都好书的比比皆是，比如，赵安仁“尤嗜读书，所得禄赐，多以购书。”连迎合真宗封禅，现在的视角看是“奸臣”的陈彭年都“贵至通显，奉养无异贫约。所得奉赐，惟市书籍”（二人事迹，见《宋史》列传第四十六）。我虽然为了生计疲于奔命，但是再忙能比这些宰相忙吗，所以，读书还是要坚持下来的。
因为没时间读书了，导致我这两年连吟诗的能力都退化了。最近死了很多人，其他大人物（比如某前总理和外长）的事，我不敢多言。但是我对一个小角色的死却深表感触，就是一个号称神童诗人的王芗远，此人靠写诗保送进了北大，结果一毕业就自杀了。看到这个消息，我才意识到我已经好久没有写诗了。我一直觉得，我的气质其实更像个诗人，虽说我诗写的不好，但是以前是很喜欢没事就写写诗的，但是最近两年却越发找不到写诗的灵感和时间了。看到这个新闻，我反倒有点庆幸，庆幸自己的诗写的不好，庆幸自己现在写不出诗来了。但是我和这些所谓的现代“诗人”还是不同的，因为我只写古体诗，从来都是拒绝写、拒绝读任何现代诗的，因为在我看来，现代诗根本就不配叫做诗。《尚书》里说“诗言志”，中国传统文化中的诗绝不是像现在那些所谓诗人让人看了摸不着头脑的语句，那些人可能正是每天构思那些不着边的西式的语句，才走火入魔，发狂而死的。我一直以来写的都是古体诗，所以想必不会走火入魔。
最后我也不禁感慨，这二十年科技对人生的改变太大了，但是这种改变是好是坏，尚未可知。我小时候没有手机、没有电脑、也没有钱，但是却可以用有限的几本书让自己变得下笔千言，出口成章，而现在呢，各种科技产品鳞次栉比，但是却让世人的思维变得越发空洞。连我这种强制自己卸载掉各种社交软件的人，尚且都没有时间再去真实地读书，甚至感觉自己的表达能力都变弱了。何况那些被抖音、小红书、微博深度捆绑的人呢。想到这里，我也笃定，人活得传统一些，并不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