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大和哲学往事:人大的自杀往事

UPDATE:这篇文章本事两个月之前写的,前几天看新闻五一期间人大又跳了一个大二的,算起来一年之内已经跳了三个,有两个是在我研究生住过的品五跳的,不禁背后寒风阵阵,心想我竟然在这个学校呆了留念还能安然活着出来,真是不容易呀。

说起人大,我和这个大学也算颇有渊源,简单来说,这是一所很Bitch很邪门的大学。它为什么Bitch,我一般只和校友聊,毕竟家丑不可外扬;但是说到邪门,则没有必要“犹抱琵琶半遮面”了,哪里都有邪门的地方,人大邪门的一个大的特征就是自杀率特别高,而且不管你是这里的学生,还是老师,还是花花草草,都有很大的概率在这里自行了断,据说一般而言,人大的自杀人数是有一定的Quota的,正常的一年一到两个,遇到高发期,三、四个也不是没有可能。我在这里呆了六年,还能活着出来,实在是多亏自己命硬。

之所以写这篇文章,是因为我今天一大早看新闻说人大又有一个跳楼自杀的,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WTF!又跳了一个”,自从我从人大毕业之后,唯一让我想起自己母校的就是关于人大跳楼的新闻,总是当我都已经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个大学的时候,一个跳楼自杀的新闻蹦出来了,让我又想起我还在某大学念过书。

然后我便坐了起来,开始刷牙、洗脸,慢慢地,顺着潺潺流下来的刷牙水,关于人大自杀事件 的回忆也一涌而出,似乎有个母夜叉拿着火钳不停地捅我,逼着我去回忆一些有关自杀的往事。

我对自杀的认知可比对蟑螂、同性恋的认知早多了,但是真正如此频繁地感知自杀还是上了大学之后。2003年10月,是我从屎尿横流的军训回来,还没上几天课的时候,那时候我在大学校园里走路都还会迷路,忽然发现周围的人议论纷纷,一打听才知道有个学生跳楼自杀了,当时我很郁闷,心想这个大学真够可以的,竟然以这种方式来迎接一个新生。随着自杀事件前因后果的慢慢散播,我才发现人大竟然是个如此哲学的大学,真不枉我选择哲学这么一个备受世人敬而远之的专业。自杀者虽然是一个商学院大三的前辈,但是他貌似十分痴迷哲学,尤其迷恋精神不正常的尼采(严格来说,我到现在为止也没有读过尼采的一页纸,可能就是因为这起自杀事件带来的强烈的心理暗示),于是选择了自杀。同时,这位仁兄还在遗书中说,既然是赤条条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么就应该赤条条离开这个世界,于是脱光了衣服,就在当时的教四(貌似现在改名为公一了)的最顶层纵身一跃,裸跳而死。跳楼的那个教室,后来我在那里上过好多次课,考试周期间也多次在那里上自习,有一次我还走到了仁兄纵身一跳的阳台往下看了看,只觉头部一阵眩晕,本能地后退到了教室里面,看来,自杀还是需要勇气的。尽管我后来听说过很多自杀,但是没有一次像这次自杀地这么酷,这么有行为艺术的范儿。

后来,我陆续又听说过好多次人大校内自杀的事件,频率一般就是半年一次,自杀的方式绝大多数是跳楼,跳的比较多的几栋楼是知行、品园,那位尼采迷所跳的教四倒没听说再跳过了。因为求死者大多选择了跳楼,所以生还率基本为零。不过也有其他比较逗的自杀案例,比如也不知道哪一年,好像是一个男同学为了挽回要甩掉他的女朋友,竟然在学校里当着女生的面割腕自杀,我没有亲眼见过,貌似地点就在科研楼前面,当时的情景也颇为血腥,男的手腕血流如注,女的吓得蹲地大哭,不过好像救过来了。我觉得这男的也压根没想死,就是在逼女的回心转意,相比其他泼前女友浓硫酸的人来说,此男选择自戕,我觉得还是有人性的,虽然的确不够爷们。

其是我对自杀是不反对,我认为人固有一死,但是要死得其所,所以我很赞赏甚至佩服文天祥,也很佩服明末那些自杀殉国的志士们(我打算写一部《明末殉国者传》来缅怀一下这些大多已经被遗忘掉的英灵。)在大三的时候,一门伦理学课的论文,我讨论的话题就是自杀,但是那时我还仅仅是从理论层面来讨论的,得出的结论是自杀在道德上是错的。现在看来,这个结论是很幼稚的,对于某些自杀,我不仅仅不反对,反而非常赞成,就像上述的殉国,换成我,我也不会苟活。但是对于那些毫无意义的自杀,我就觉得非常搞笑,比如因为失恋、生活压力而自杀,那就死地太没有价值了。当然,还有不少自杀是因为有病,大多数是因为抑郁症。

已经忘了是在什么时候了,反正那时我还在人大读书,又发生了一起跳楼自杀事件,但是这次自杀比较特别,因为自杀的主角不是默默无名的学生,而是中文系的美学教授余虹。很遗憾,我听过好多中文系老师的课,但是没有上过余虹的课程,甚至在他自杀之前,我都不知道这个教授,毕竟我连哲学系的教授都还记不全,更别说隔壁系了。这位教授在自杀之前发表过一篇博客《一个人的百年》,为自杀合法性进行辩护,然后便选择在自己半百之年主动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留下世人一片唏嘘。至于教授为何自杀,有很多猜测,有说是因为生病,有说因为家庭原因,还有说是因为抑郁症。虽然我没有得过抑郁症,但是抑郁的确是很多自杀事件的诱因,我觉得那位读尼采入迷的兄台也是因为抑郁而自杀的。虽然我个人是反对这种毫无价值的自杀的,但是仍旧对这些因为抑郁而自杀的人很理解的,毕竟我理解不了他们的心境,当他们要自杀时,可能都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智了。自杀在某种意义上也算一种解脱吧。

人大这么小一个大学,自杀这么频繁,可能和人大地处满清时太监坟场,冤魂过多有关吧,所以比较邪气。不过自杀何止是人大一个地方的专利,自古以来,哪里没有自杀?相比人类史上的自杀,不管是惨烈程度,还是方式的多样性,人大都是沧海一粟。其实,我一直觉得,自杀已经是人类文化的一个重要部分了。我记得以前泡图书馆的时候,还读过一本《自杀史》,但是没仔细读,因为我觉得写的不好。在文化和人类学意义上的自杀,其实值得大书特书,我在过去读史的过程中,对这种历史意义上的自杀感悟更多,像崇祯煤山上吊,南宋崖山海战后十万余人跳海殉国,戴克里先退位后因无法面对罗马帝国的动荡政局而万念俱灰,在自己的隐居处自杀,这些自杀相比人大那些单纯个人小事而自杀的案例更有历史和文化底蕴,当然,本文仅仅是随便聊聊我所知道的关于人大自杀的事,自然不会有如此深厚的底蕴,而历史中的那些自杀,也不是本文一两句能讲清楚的,留待以后再另外撰文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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