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图书馆曾经翻过一本林雨堂写的《苏东坡传》,觉得写地很好,但是由于学习压力太大,没有能够仔细去读,便搁置不理了。昨天忽然想起,现在正好有空闲,于是便上图书馆找,谁知不巧赶上放假闭馆,结果是扫兴而归。但是依我的性格,一旦想要做什么事情,不在尽快的时间内完成,内心总是纠结成一团,很是难堪,必得消解此愁方身心舒畅。于是我晚上便到附近的书店找了找,看能不能找到,谁知天公作美,竟然发现了一本,自然兴高采烈,载书而归。自从读研之后,许久没有这样的心情了.
我对苏东坡并不是很熟悉,但是也不是很陌生,从小我便知道许多关于他的典故,笑话,后来又常和友人聊起,发现他非常乐观,非常豁达,真乃我们青年学习之榜样。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他作人生榜样的,因为东坡虽然豁达开朗,文名千载,但是有生之年仕途坎坷,很不得志,遇了王安石变法,革新派得势之时,他骂革新派,遭贬,守旧派得势之时,他骂守旧派,又遭贬。因此,在许多人看来,苏东坡和李商隐一路货色,不值得景仰,还不如学习魏忠贤,史弥远来得实惠。
然而我是一直景仰东坡先生的,可能和性格和志向也有很大关系吧。我是很早便看穿了当今体制,所以从小立志不在中国从政,无论何时,从事何种职业,都以一个文人自居,因为我很清楚,我的性清也只适合作文人,不免便和千年前的东坡先生的经历有所契合了。
昨晚看了几章《苏东坡传》,更发现许多自己和东坡先生的许多共同点。林雨堂似乎很相信西方星象之学,说苏轼和韩愈皆天蝎宫,以至一生饱经风霜,因固执己见而屡次见放于外。忽然发现,我也是天蝎座出生,也常常因为固执己见而遭遇诸多不顺。难道真的有千古遇知音的事情吗,不过现在我相信是有的。当然我是没有东坡先生那样的才气的,但是若论性情,我可能在他那里找到了归宿。
然而更加加深我的这种看法的是在第六章之中引用的一首苏轼写的七绝,让我相信刚才我所说的绝非巧合,我是的确在千年之前找到了知音。七绝如下: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趾爪,鸿飞哪复计东西。
读完本诗,我立刻想起了以前写过的一篇文章,也提到了飞鸟,用散文写出过类似的文字,至少曾经感动过大于等于一个人,我马上翻出那篇文章,读到了下面的文字:
遗忘带走了对往日的留恋,也带走了过去在心灵中流下的痕迹,那些痕迹像是曾经略过我们头顶的飞鸟一样,它掉落下了一片羽毛,我们小心翼翼地把它收起来,然后让它安安静静地躺在了某处,某一天忽然发现它不在了,可是在前一天的晚上,我们却梦到了这只飞鸟。
我在此无意拔高自己文字意境,因为我自知自己文学水平非常之差,更不要说和苏轼这样的大家相提并论了。我只是想说,在我写上面那些文字的那一刻,心中的情绪应该是和苏轼写那首七绝时候的心情非常接近的。正是这个触动了我。
不过,大凡文人,尤其古代中国“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的士大夫文人,都有过类似的感慨。我之所以感到欣慰,是因为发现自己的内心深处有很多东西是和中国古代文人的心灵相通的,在自己的身上,文字之中感到了一种历史和思想的延续,也感到了一种非常崇高的荣誉感和责任心。上半年我找到了我的祖先,明嘉靖二十三年三甲第十二名进士,隆庆年间兵部尚书霍冀的相关资料的时候,心中也是这种感触。当然,我以后不会走以前文人和先祖曾经走的读取功名,治国平天下的道路,但是当年他们获得功名,意气风发之时那种“以天下为己任”胸怀,我想是不能丢掉的,那种中国文人的传统也是不能丢掉的,尤其是当我发现自己心灵和他们是如此契合的时候,这种决心就越加强烈。
前几天,一个朋友问我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走了那么多弯路,经历了那么多挫折,还是非常平静,甚至玩笑事之,我一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虽然知道自己的确走了很多艰难的弯路,但是并没有意识到在别人眼中我对待那些艰难是这种态度,后来我终于明白过来了,所以对他说:“无论什么时候,一定要相信一个东西,无论这个东西存在还是不存在,但是一定要相信。”中国古代的文人应该也是在这种信念支持下生存的吧。也可能正是这个原因,苏东坡一直固执己见,导致既不被革新派所容,也不被守旧派所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