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在天涯,天涯日又斜,

莺啼如有泪,为湿最高花.

—-李尚隐:《春日》

 

虽然现在我的唱片数量很多,而且数量还在不断地增加,但是却仅仅有三张肖邦的唱片,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讨厌肖邦,我并不讨厌他,然而我在他的音乐之中的确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情感共鸣.听音乐也是要讲缘分的,有的人的人和肖邦就特别有缘分,而我则相反.在这三张唱片里面,有一个阿劳和殷巴尔合作的肖邦钢琴和乐队作品全集,其中有三首是独奏:三首即兴曲,我想在肖邦迷的眼中,他的即兴曲肯定是甘之如饴的佳酿,正如舒伯特的即兴曲在我的心目中一样.

除了高端手表,顶级珠宝,最珍贵的奢侈品其实是每个人都都拥有的:它就是我们的生命,在深夜之中,舒伯特的的最后三首即兴曲(D946)那些充满了 alfresco quality 的音乐慢慢地在夜的寂静中回荡,又有什么比它们更能够勾起我们拥有的那些曾经的回忆呢?

大约一年之前,我下午去逛书店,买了这张布伦德尔演奏的D845和D946(PHILIPS 422 075-2),晚上晚自习回来才打开来听,那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当我听到这三首即兴曲的第二首(Es-dur)的时候,那混合着浓浓诗意和内心沉思的音符让我下意识地将双手捂在了胸前,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我想:当舒伯特写这三首即兴曲的时候,是不是也沉浸在他对过去的回忆之中呢?也许一生对于他来说意味着孤独,意味着失意,意味着艰辛,里克尔在<<给一位青年诗人的十封信>>里面说:”你要爱你的孤独.”,他是这样做的.

这首十分钟的单乐章回旋曲不能称之为小品,因为它的概括性很强,两个叙事性很强的插部恰恰象是舒伯特短暂一生的回映一样,每个人都会觉得自己的一生平淡无奇,然而把它浓缩成一天,一个小时,那每个人的一生都是精彩的,更何况才十分钟.前苏联的心理学家们曾经发现过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当一个人在做一个时间很短暂的梦的时候,往往梦境所持续的时间会比实际做梦的时间长很多,有可能就是我们的一生.也许,那也是舒伯特的一个梦,在这个梦里,我们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生命轨迹,就象一朵盛开的花,绽放着,散发着芳香,然后悄悄地凋谢.听到最后我才发现,这首即兴曲为什么同样地使我惋惜自己的过去,感慨生命之珍贵,那一串串朴实的音符难道不是在和时间对话,在和世界道别吗?每当此时,谁又不怆然而泣下?

保罗巴杜拉-斯科达(Paul Badura-Skoda)说:”舒伯特作为一个歌曲大师,却在创作的晚期才写出了单乐章式的钢琴作品,它们之中许多都可以称为’无词歌’的”.我们通常所熟悉的舒伯特的即兴曲(D899,D935)便可以算是这些无词歌里面最具有抒情内涵的音乐了,它们在性格上和D946完全不一样,这两部即兴曲从本质上来说完全是抒情的,同时和同期创作的那些伟大的钢琴奏鸣曲也不一样,舒伯特写钢奏始终都延着贝多芬的道路,在奏鸣曲式的框架之中尽可能地渗透进具有广泛性和思维深度的探索式的格调,而在这两部即兴曲之中,他却不需要考虑那么多东西,让自己一颗歌唱的心灵在无拘无束的自由曲式之中尽情抒发,因此它们听起来无不像涓涓的细流,流淌在宁静的山谷之中,声声远方的鸟鸣带来的美和艺术的真谛,带走了我们身上世俗的羁绊.

好片推荐:Mozart:Music for 2 pianos, Piano Duets(PHILIPS 454 026-2)

美国有的研究专家发现,当一些大学生听莫扎特的双钢琴奏鸣曲(K448)的时候,智力明显增强,我到现在还是无法相信这一发现,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每天都听莫扎特,为什么还根以前一样蠢呢?但是若仅仅从好听的角度来看,这张唱片的确不虚一听.海布勒和霍夫曼的演奏清丽典雅,一派维也纳风范.此外,巴杜拉-斯科达和德繆斯演奏的降E大调双钢琴广板与快板也是非常不错.对于热爱莫扎特的人来说,这个小双张是不可缺少的必备好片.